自梳女
時間:2020-08-30
所屬欄目:絲綢文史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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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27-3 捐建冰玉堂的自梳女合照(1951年攝)

順德均安冰玉堂
19世紀后期至20世紀初,南、番、順一帶蠶絲業迅速發展,特別在民國7年至民國18年(1918~1929年),是蠶絲盛世時期,需用大量育蠶、繅絲、絲織的女工,這為女性創造了自食其力的條件,加上當時繅絲廠制度苛刻,婦女懷孕即被解雇,發現上班給孩子喂奶又被解雇,當時工作時間長,因家務多而遲到遭罰甚至無位開工的司空見慣,再加上生兒育女后因貧困無法撫養成人的比比皆是,于是一些女工對婚姻產生恐懼,為了抗爭,為了逃避封建婚姻的枷鎖,她們寧愿犧牲自己的青春,決心終生不嫁,遂約定成俗,實行“自梳”———自己動手把發辮盤在頭上梳成髻子,又叫“梳起”,外表為已出嫁的形象,社會上謂之“自梳女”。
“自梳女”“梳起”的儀式是非常隆重的,親友和相好的姐妹都來慶賀,其熱鬧程度與正式結婚無異,自梳之少女當天穿上華麗的衣裙,先祭告天地祖宗,然后自己對鏡親手把辮子盤起在后腦上,梳成髻子,簪上花,然后鳴炮,再一次拜祭天地,隨后請親友吃一頓飯,便成為“自梳女”。“自梳女”日常一般只穿純黑色衣服,而不再穿花衣服。
“自梳女”雖然不結婚,但為解決生活中的苦悶,也為了互相照顧,有些“自梳女”相約結交“相知”聚居,也有些兩人結交“同性”生活,俗稱“孖桑枝”,互相照顧至終老。為解決身后的歸宿,有些“自梳女”名義上嫁給一個早已死去的男子,她們與雄雞拜堂,俗稱“嫁鬼”或叫“守清白”,這樣身后的靈牌就可以放進男家祖先位,由男家的人拜祭供奉;有些“自梳女”在名義上嫁給一個男子,但說明不洞房,寧愿出錢替丈夫“納妾”,自己做“阿大”,死后靈牌便有著落(編者按:南海一帶對此才稱“守清白”);也有些“自梳女”生前捐一些錢給尼庵或齋堂,甚至合力建一座專門供奉“自梳女”靈牌的寺廟為自己留后路。
“自梳女”為老來著想,總希望趁年輕力壯時多積幾文錢,故總是勤儉度日,她們每天起早摸黑,在高溫潮濕陰暗的生產環境里拼命工作10多小時,生病也不敢歇息。由于過度勞累節儉,“自梳女”大多臉上沒有潤色。
“自梳女”平日可繼續居住母家,采?壗z,自食其力,閑時常到“姑婆屋”與眾姐妹聚會,在生活上互相扶持,親如家人。年老或病危,須移居“姑婆屋”,絕不能在母家去世。“自梳女”由于經濟自立有積蓄,生活上獨立自由,故當時在社會上很受尊重和崇拜,“自梳女”之風在南海、順德的繅絲業中興起后,曾一度在省內蔓延開去,在以婦女為主力軍的行業,便具備了產生“自梳女”的條件。建國前,“自梳女”風氣最盛的要算南海西樵簡村,該鄉是我國機械繅絲的發源地,據資料反映,抗戰前該鄉連續8年沒有一個女子出嫁,全部“自梳”起來,附近的杏頭鄉建國初期統計全鄉1532人中就有“自梳女”200多個,南莊、九江及順德樂從等地也有不少,建國初期,僅順德容奇的立新絲廠一間廠就有“自梳女”近200名。
2000年末活在人世的“自梳女”仍有數百人,僅順德的立新絲廠、倫教絲織廠及原紅衛絲廠仍有已退休的“自梳女”過百名;肇慶市也仍有以織席為生的“自梳女”10多名,她們都已是八九十歲的世紀老人了。這些“自梳女”經歷了三個朝代,活到今天終于享受到好日子,F在,南海最大的一位“自梳女”已有’99歲高齡,仍然神智清醒,94歲的陸順興還保存著自梳前到照相館拍攝的黑白大照片;順德容桂還有幾對“孖桑技”朝夕相伴;樂從鎮鷺州村92歲的黎寶妹,政府建有條件優越的敬老院她不愿去,至今仍要居住在安放著眾姐妹靈牌的、不準男人進入的“光烈堂”(俗稱
“姑婆廟”)的寺廟旁,天天吃齋念佛,頭上盤著的一條長辮子,記載著自梳女這段歷史的痕跡。
現代作家杜埃于90年代創作出中篇小說《自梳女》,講述一叫“阿歡”的順德自梳女在民國時期的故事,小說主人公霍霍表達的“他多年來一直懷念那個曾經掩護過、救過他們的自梳女,這位為革命挺身而出,置危險于腦后的好大姐……”。2006年,順德作家吳國霖先生創作出觸及自梳女題材的長篇小說《絲都尋夢》,該力作大膽地撩開奇異婚俗的神秘面紗,細膩描寫晚清繅絲行業的傳奇故事,全景展現南國絲都的風土人情。
香港制作的電影《自梳》,由劉嘉玲、楊采妮、李綺紅主演。影片頗為逼真再現地當年蠶桑生產、繅絲流程直到絲綢交易的全過程,對“自梳女”產生的文化背景,有了更真切的、形象化的、視覺上的展示,揭示了絲綢生產在近現代化對人性覺醒、人格獨立的推動作用。這與杜埃的《自梳女》又有了更多的新意,頗具啟蒙色彩與個性解放的意蘊。